第(2/3)页 “倘若蜀寇料定,右将军与使君在见到大将军殒没之后,便无论如何都不会下陇山,进而趁此时机攻夺长安,又当如何是好? “如今陛下尚无消息,若是真被蜀寇逼于长安,右将军与使君不引军去救,恐生大变。” 张郃与郭淮皆是一怔。 如胡遵所言,如果他料到我会如此判断,又当如何是好? 这种猜疑链一旦开始,便没完没了。 胡遵又道: “右将军,使君。 “若无关中,则无陇右。 “关中既已为蜀寇所得,则我粮道已然断绝。 “今我陇右有将士五六万,加上辅卒民夫、驽马挽兽,十几万张嘴要吃饭,而我余粮已不足半月支用。 “虽凉州徐使君在金城、武威、天水、南安四郡为大军筹措军粮。 “但四郡百姓不过十有数万,又星散各地,更是数百里皆无水路。 “纵是筹得粮草十万,供至前线也已十不存二。 “再聚大兵于陇右与蜀寇久持,无异于坐以待毙,恐非良计!” 胡遵出身安定大族,对于陇右情况如何最是清楚不过,仅靠陇右十几万人口,是绝对养不了此处将近十万张嘴的。 张郃听到此事,无奈至极。 五万大军,一月支用粮草便是五万余石,更别提民夫辅卒还要吃饭。 而拢氐道两百里陆路,千里奔袭又实在匆忙,根本连运粮的小车都不能齐备,大部分靠负粮入山,两万民夫辅卒运粮五万余石已是极限。 但这本不应成为问题。 毕竟雒阳长安之粮本可以源源不断运到陇右,损耗虽然极大,但以一大国敌巴蜀一小隅,便是久持,粮草损耗三五倍于巴蜀,也不是巴蜀能够耗得起的。 沉思许久后,张郃看向郭淮: “伯济,你可有办法从陇右再筹集一二月之粮?” 郭淮沉吟许久,最后摇头: “右将军,仆在雍凉数年,与天水诸氐略有情谊。 “若是恩威并施,以利诱之,或许仍能筹措些许,但绝不足供十万人两月支用。” 羌氐之民已经不入大魏籍簿,大魏对他们采取的是怀柔绥靖政策,只求他们不与蜀寇一起作乱就行。 而羌豪又大多迷信。 郭淮当雍州刺史的这几年对羌豪招抚有力,又使了些小手段,让羌豪觉得他有未卜先知的神奇本领,被羌豪们称为神明。 从他们那里拿粮,却是比从陇右汉族豪强手里拿粮可能性更大。 但确实拿不到太多。 张郃再次沉默思索,几乎半个时辰后终于开口: “如我所料不错,陛下或已东归雒阳调兵遣将。 “若我大军能在陇右再支撑两月,则陛下必再率大军粮草来援。 “届时,蜀寇必退无疑。” 张郃所谓的料定,事实上就是在赌。 他继续道: “依我之见,不如遣两三万人马下关中与蜀寇相持,打通关中粮道。 “再以两三万人马固守陇右,以待关东之援。” 兵分两路,则有一半人马可以得到来自长安的粮草供应,另一半人马也能在粮道打通后得到粮草供应。 因为分兵,还能减少陆路运粮供应大军产生的无谓损耗。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粮草。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,很多时候不是比什么奇谋妙策,而是比谁能耗得过谁,谁能让对方粮草断绝。 郭淮却是犹疑: “右将军,一旦分兵,一路自陈仓道入关中,一路原路返回天水。 “诸葛亮下禄近四万人马,魏延在祁山堡仍不知到底几千。 “到时候蜀寇四五万人对原路返回天水这一路前后夹击,我大军如何能挡? “又或者诸葛亮不追天水,而率军追下陈仓,与关中蜀寇另一支人马前后夹击,又当如何是好? “到时候非但不能打通关中粮道,反而被蜀寇各个击破。” 最高明的兵法就是以众敌寡,一旦分兵,则极容易被各个击破。 张郃再次无语,其后心中叹恨。 大将军曹真的败亡,长安以西的粮道失守,几乎是把他几万大军陷入了死地。 既是死地,又哪是能靠动动脑子就能有稳妥的办法从容解决的? 根本没有稳妥从容的办法! 一时间,本来讨论如何将上禄蜀寇困死于此的军议,变成了如何让几万大军活下去的军议,最后更是陷入了僵持。 事关几万人生死存亡,没有人敢轻易下决定。 这场陷入僵持的军议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,少有人再建策,更多的是沉默。 其间更有不少校尉离开大帐,率部去应对今日频频出城袭扰的蜀寇。 魏军的中层军官很轻易便发现了他们的上级情绪不对劲。 这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。 或许有人面对如此巨变与重压仍能够装出从容镇定,但那种人是绝对的少数。 于是很自然的,已经得知大将军败军身死、陇右大军或将断粮的校尉、都尉们一个个都心思重重。 对自己下属禀报之事,反应之慢根本不是半拍,而是几拍十几拍,甚至压根就没听见,许久之后才惑然相询。 第(2/3)页